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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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危鈺的這句話令程然諾和劉閎都怔住了,劉閎微微一楞,不由松開緊攥程然諾的手,程然諾擡起頭來,卻只看到危鈺眼眸凝重的黑色。

等下,什麽女朋友?

不是啊!

我的齊王殿下,在拍賣會上假扮危鈺的女朋友是為了躲避付款啊!

“危鈺你!”程然諾氣得說不出話來,她扭頭間卻只看到劉閎蒼涼的眼神,從來如陽光般和煦,時刻帶著暖暖笑意的劉閎,初次在程然諾面前展現出一種幾乎失落和寂寥的眼神。

程然諾的心不禁抽痛,她緊望向無言的劉閎,解釋道:“不是,危鈺他腦子有點問題,我倆真沒啥關系,他就是一會兒一犯病……”

程然諾的話還沒說完,危鈺卻狠狠拽住程然諾,拉著她就將她塞進車子的副駕駛座上,他的力氣大得可怕,簡直隨時都能將程然諾捏碎。

劉閎見程然諾如此被危鈺拖走,他下意識往前邁了一步,剛要走過去之時,危鈺卻忽然厲聲道:“劉閎,咱們之間的賬以後再算!”

危鈺的聲音裏充滿了鮮血淋漓的縱橫,劉閎楞在原地望著揚長而去的車子,他不由一怔,低頭思索著輕聲喃道:“他怎麽知道我的名字,我跟他結過怨?”

“哎呀,你到底要幹嘛?”剛一進屋,危鈺就將程然諾狠狠摔在沙發上,程然諾揉著幾乎要散架的身軀,痛苦不堪地趴在沙發上,惡狠狠地瞪向淩厲的危鈺。

“居然敢耍我,你知不知道,敢耍我的女人只有兩個,除了你……”危鈺發狠的話語剛出口,卻猛地戛然而止。

程然諾疼得噝了口冷氣,她斜眼瞥向危鈺,沒好氣地說:“耍你怎麽了?那個除了我以外的女俠是誰啊?趕緊介紹我們認識一下!”

危鈺忽然不說話了,他的嘴唇微微顫動了幾下,似乎想說什麽,卻又止住了,他的眼神熠熠閃爍,如同瞬間黯淡的星光,帶著一種蕭瑟淡漠的光澤。

程然諾緊瞅著危鈺,方才還怒氣十足的他,此刻竟緘默不言,眼底有種無限的淒涼,好似忽然被人戳到了痛處。

“餵,你怎麽了?”程然諾探過腦袋去瞧。

危鈺卻忽然一聲厲呵,“少廢話,快說你到底怎麽知道那個金壺掛飾的來歷。”

程然諾冷不丁忽然被危鈺的喊聲震懾到,嚇得不由打了個冷戰,她斜眼瞅向蹙眉的危鈺,不由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,“你確定你真想知道?”

危鈺如箭似刀的眼神瞬間掃射過來,他鷹隼般的銳眸簡直就是說:再不講實話,小心爾等的腦袋!

程然諾渾身微微發抖,她不由心中暗念:真是該死,無論怎麽盯這個人的眼睛,完全什麽都看不見,他該不會沒有上輩子吧……

“不過我真的很好奇,你只要知道這件金壺掛飾是平陽公主曾經擁有的,光靠主人的身份,就能讓金壺掛飾身價倍增,你幹嘛非要關心平陽公主最後賜給了誰?”程然諾微瞇起眼睛,全神貫註地凝視著他的黑眸,危鈺稍稍側過臉,恰好視線同她相撞,他不禁挑了下眉,迅速轉移視線,輕聲咳嗽了兩下,低聲道:“快說。”

“好,既然你這麽想知道,我就一五一十的告訴你,但是記住了,不要問我第二遍,我不想重覆回答,更沒有開玩笑,我之所以知道這件金壺掛飾的主人是誰,是因為……”程然諾忽然停頓住了,危鈺側目瞥向她,程然諾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,猛地擡眼鄭重其事地看著危鈺,從容不迫的一字一句說道:“我,能看到別人的前世。”

危鈺一怔還沒反應過來,滿眼依舊充斥著疑惑和詫然,程然諾卻忽的起身,大步走了出去。

程然諾走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,這座快節奏的都市太過匆忙,轎車一輛接一輛的呼嘯而過,年輕的白領行色匆匆,妝容精致的職場女性隱約帶著疲憊的倦意,疲於奔命的行人,如同影子般從程然諾的身旁閃過。

程然諾獨自走在喧鬧的街上,但她卻聽不見周圍的吵雜聲,她耳邊只充斥著年少時期周圍的非議:“騙子,居然敢說我上輩子是要飯的?大家都知道,我上輩子是公主!”學校帶頭的女流氓揮手就要朝程然諾的臉上摑去,程然諾眼疾手快,猛地抓住對方的手腕,惡狠狠地說:“我沒騙人,我說的是實話!”“你個傻大個還敢還手?都給我打!”女流氓帶著一群染著五顏六色頭發的女孩子,沖上去圍攻程然諾。程然諾也不肯示弱,個子高挑的她拼命揪住帶頭女流氓的頭發,修長的雙腿不斷踹向對手,兩人徹底糾打成一團。“就是她,就是她,她說誰要死,或者誰該進監獄,立馬都能實現,簡直就是個怪物,太不吉利了,離她遠點!”“她媽是個啞巴,整天畫些古怪的畫,早早就把她爸給克死了,她現在又這麽晦氣,要我說,她和她媽一樣都……”程然諾猛地轉身沖向身後對自己指指點點的人道:“你們太過分了,說我就夠了,為什麽還要說我媽?你們根本不知道她上輩子……”忽然一只溫暖而柔軟的手輕蓋在程然諾的唇上,程然諾默默擡起頭來,卻只瞧見母親一雙含淚的眼睛……

程然諾走後,危鈺獨自一人枯站在屋內,他的眼裏好像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氣,隔著這層薄霧,周圍的一切都無法聚焦,但他卻始終癡癡地站在展櫃前方。

危鈺伸出微微顫抖的手,他修長的手指根根纖細,骨節分明的格外好看,他的手指一點點觸摸在黃梨花木盒內的玉環上,雕琢圓潤線條流暢的玉環上龍與鳳恰好回眸對視,而這一凝望竟已過千年。

危鈺烏黑的瞳仁倒映出龍鳳玉環的凝白,他輕撫摸著這件千年的珍寶,指肚慢慢滑過細膩的白玉。

“你到底在哪兒,我已經等了太多,太多年……”危鈺略微有些哽咽的聲音低而輕,,他兀自在對著白玉環講話,但嗓音卻像對久別戀人的呢喃。

危鈺從旁邊的紅木盒內取出殘缺的金壺掛飾,小心翼翼地放在玉環旁的黑色錦緞上,金質壺飾的玲瓏,與龍鳳玉環的剔透相映成輝。

“啪”一聲,危鈺忽然用力合上古韻的盒子,他烏黑的眼眸醞著一絲狠意,他微微皺緊眉毛,聲音雖不大卻帶著令人無法抵抗的力道,“就算上天入地,我也要把你找出來!”

危鈺用力甩上古玩室的門,隨著房門關上的一瞬間,整個屋子一片漆黑,所有的藏品如同回到墓穴中一般,再次陷進黑暗和死寂之中。

程然諾離開危鈺的公寓,接到電話就趕往約定的咖啡店。

“是您給我打的電話嗎?不好意思,請問您是?”程然諾一進咖啡廳,找到位置就開口問道。

早已等待在座位上的男人起身面向程然諾,對面的陌生男人大約四十歲左右,細長的眉眼間布滿歲月的滄桑和歷練,整個人的身軀稍微有些過早的佝僂,但看起來還算精神,“程律師,您好,我就是透雕龍鳳紋玉環的主人,我叫吳輝。”

程然諾不由一怔,真的龍鳳玉環在危鈺的手裏,眼前之人原來就是委托拍賣行,出售假龍鳳玉環的主人。

程然諾客套道:“哦,吳輝先生您好,不知道您找我有什麽事?”

吳輝禮貌地說:“冒昧打擾程律師您了,真的是很不好意思,我之所以特意來找您,是想跟您說如果這次您幫拍賣會的官司打輸了,不僅拍賣會要賠償損失,根據合同我無法得不到龍鳳玉環的一毛錢,還會聲名掃地,更要給拍賣行和買家巨額賠償。”

程然諾不由冷冷一笑,原來這位吳輝先生是來向她施壓的,確保她能幫拍賣行萬無一失的打贏這場官司。

正當程然諾沈默不語之時,吳輝忽然情緒激動,近乎懇求地說:“程律師,您可一定要幫幫我啊,我之所以要賣掉這個傳家之寶,可都是為了我太太啊,我太太如今病危,器官移植的手術費動輒就要上百萬,可因為這場官司,本來該屬於我的那部分拍賣費已經被凍結了,如果短時間內不能把錢給醫院,我太太可能就活不過這個月了……”吳輝說著,一手撐著桌子,另一只過早幹枯蒼老的手緊捂在眼睛上,低聲啜泣起來。

程然諾沒有想到一個大男人會忽然當著她的面大聲痛哭,她趕忙勸慰道:“不是,您別擔心,這是我的當事人委托給我的案子,我肯定會努力去……”

程然諾的話尚未說完,然而透過吳輝從指縫間露出的婆娑淚眼,當程然諾的黑眸對上他含淚的眼睛時,程然諾忽的戛然而止了。

在吳輝前世的幻象中,一陣聲音傳入程然諾耳中,“你別說這玩意是王僧虔的,只要造得好,就算拿出去說是王羲之的,都有人信!”說話之人用力皺了皺鼻子,似乎天氣很冷,剛伸出來搓了兩下的手又慌忙放回長袖內。

對面身穿青黑色長袍,賊眉鼠目的男人湊著腦袋問道:“師傅,您這字是找哪個書生寫得?怎麽能做的這麽舊!嘖嘖!”

被稱為師傅的男人留著短短的胡須,但五官長相卻與吳輝異常神似,他得意地笑道:“甭管哪個書生寫的,最重要的是咱這技術,我告訴你啊,你在家弄上一大鍋的熱茶水,燃火熏煮,不僅能把這字畫熏黃,更讓這紙和墨松脆變質,若這時候啊,再專門養點蟲啊鼠啊的來嘶咬書畫,那蝕食的痕跡真是□□無縫了。”

“妙啊妙,可真是妙啊!可是,師傅,要是旁人問起,這樣好的傳家寶你為啥要賣,你可咋回呢?”

這位師傅仰天大笑道:“哈哈,這還不好說啊,隨便瞎編個理由唄,反正那些有錢人傻得很,就比方說你內人病得快活不了啦。”

“哎呀,師傅,你這可真是太妙了。”對方跟著大聲笑道。

“程律師?程律師?”吳輝伸出手在程然諾的眼前晃動了下,程然諾微微一楞,方才發覺自己竟正坐在濃香四溢的咖啡桌前。

而此時的她再看向對面的吳輝,方才的和藹可親即刻變得陰險狡詐。

原來他上輩子就是個古玩騙子,果然這輩子還是不思悔改!

程然諾想著,雙手用力緊緊握住溫熱的咖啡杯,嘴角勉強勾起一絲虛與委蛇的笑容,“呵呵,沒想到您還真是個愛、妻、的好男人啊!”程然諾故意加重愛和妻兩個字,話語裏皆是冷漠的嘲諷。

程然諾又繼續說:“不過,我好奇的是,這件透雕龍鳳紋玉環,您是如何得到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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